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有一位短暂相处的舍友,叫时双春。他1972年冬天来到厂里,随即被按排住进了我们宿舍。
起初,他觉得自己孤零零的,两眼一摸黑,谁也不认识。所以,他想尽快地和周围的人建立友谊。我们当时住的是用仓库改建的大宿舍,住了近20个人。他不停地和人们搭讪、套近呼,试图尽快地交几个朋友。
开始他选择了厚诚的祝师博,他说:“我一个人初来乍到,举目无亲,想和您成为好朋友。”可祝师傅却说:“能不能成为好朋友,我现在还没法回答你,因为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脾气,我也不了解你是什么性格。尤其是咱俩还没打过交道,我想,等过几个月大概就应该有结果了。”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对于双春来说,祝师傅这么硬邦邦的回答,和他设想的情形相去太远,他当时的表情和神色很不自然,有点下不了台。
心灵颇受打击的双春,注意到了对面床位的周文君。周文君家住反修街(集贤街),他只是每天中午在宿舍休息一会儿,晚上不在厂里住。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开口时便有点战战兢兢。可谁也想不到,周文君的回答竟然是:“好啊!我还真没有乡下朋友,你可是第一个哦。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好朋友。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对了,这个星期六晚上,我带你去我们家吃饺子”。
这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的回答啊!从那天起,双春变得神采奕奕,算是来到厂里第一次有雀跃不已的心情,他满心期待四天后的星期六傍晚。
到了星期六晚上,双春洗了头,换上自己最好的衣服,把鞋上的土掸了又掸,时刻准备着周文君来喊他。同宿舍的人们大都在食堂吃饭回来了,却仍不见周文君来喊。明明已经约好了,结果到了晚上9点多,也没见着周文君的身影。
只见双春在床上翻过来,掉过去,又咽了几次吐沫,显然已是饿的饥肠辘辘。
这时,祝师博下中班回到了宿舍,见双春没脱衣服躺在床上,问道:“双春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脱了衣服睡觉?”双春如实说:“祝师博,我还没吃晚饭,饿的慌。”
祝师博没再说什么,只是从床底下纸箱子里拿了一把挂面,用沙锅在炉子上煮熟了,才小声说:“双春,快起来吃碗挂面吧。”
第二天,周文君来给双春道歉说:“哦,真是对不起,一哥们给了我一张电影票,我一时高兴,就把你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双春于1974年应征入伍,之后又提了干。但他一直念念不忘那“一碗挂面”之恩,如愿与祝师傅成了“好朋友”。前几天,祝师博因病住院,双春听说后,即刻回来探望,并执意要接祝师傅去北京治疗。
(作者简介:韶年,本名:柳洪昌,爱好文学,自2017年开始习作,至今已在报刊和新媒体发表作品近25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