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母亲真的“走”了
母亲,真的走了,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前天还好好的,母亲怎么会这么快就离开了我们的呢?又怎么一去成永诀了呢? 但一切都好像有预兆一样。 上个星期四,哥哥也打来电话说:“咱娘念叨了大硕【我家儿子】了一宿!”我说我们正想回去呢! 于是,第二天,我领着儿子匆匆赶到家中,母亲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孙儿,多日愁眉不展的脸上像绽开了一朵花,摸着孙子胖嘟嘟的脸蛋,开口说:“硕,奶奶想你”,我家儿子赶紧说:“奶奶我也想你!” 在天津上大学的哥哥家的闺女也回来看奶奶了,在北京干活的姐姐家的大小子也回来看姥姥来了,二姑和姑夫也来看娘来了 但是,那几日呢,我正得了严重的感冒,守着输液的母亲,既不敢靠母亲太近,又愿意为母亲做点事情,就是给母亲喂水,我也胳膊伸的长长的,生怕把感冒病毒传染给了身体羸弱的母亲,因此,晚上陪伴母亲的,只能是姐姐妹妹哥哥了,第二天下午,母亲挣扎着要起来,我们弟兄几人艰难的给母亲穿好了衣裳,又扶着母亲亦步亦趋的坐到了沙发上,其实,70不到的母亲晚年做了两次大手术,年轻时强壮的体格变得这样不堪一击,两条不打弯的腿仿佛是挂在母亲身上的,我们是把母亲拖到沙发上去的。 母亲坐到沙发上,嫂子说给她剪剪头发,洗洗身子,曾经很执拗了娘这一次竟然点点头表示应允,而给她擦洗身子的时候,多年不大用香皂的母亲说:“要用胰子多洗几遍!” 但对于我们来说,娘怎么会轻易离开我们呢?我是想,第二天把儿子送到安平去,再拿几包感冒药,我即刻赶回来,感冒好一点后要多陪母亲几个晚上,我隐隐约约的知道留给母亲的时间不会太多了,但起码能维持几十天的没问题的。 上个星期六晚上呢,看到嫂子要给娘洗洗脚,我的浑身有些发冷,鼻子有些闷痛,我和娘说我去我那院子里休息一会儿,娘说你去吧,有你哥哥和嫂子呢! 我在前面我的院子里躺下来了,昏昏沉沉中我就睡着了,但是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醒了,在黑黑的夜里胡乱想事情,忽然手机响了,我一看是6开头的亲情号码,我赶紧按下接听键,哥哥开口就说:你赶紧起来,咱娘不行了! 此时,我赶紧穿上衣裤,急急忙忙往后院跑,但随后就听到了娘诶娘诶的哭喊声,我想这是娘难受时发出的痛苦的呻吟吧,我疯了似的就闯进了娘的屋子里,却看到了三妹坐在床边一声声的哭嚎,娘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我立即呵斥三妹:哭什么?忙扶着娘的脑袋,一声声的叫着娘,却没有一点点回音,又把手放到娘的鼻子下,没有一点气息,我的眼泪在眼眶里直转圈,但是,这个时候呢,还不是哭的时候,哥哥此时赶紧通知亲戚朋友,此时,是晚上3点半钟! 很快很快,当家子来了,二姑和姑夫还有我的表兄弟们赶来了,邻居们也来了,外村的姐姐和二妹也来了,人们七手八脚的在外面拾掇东西。 哥哥和我还有表兄弟们给娘艰难的穿好了衣裳(寿衣),然后,几个人又把娘抬到了床上去。 当一切安排妥当,我们兄弟几个人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纷纷匍匐在地上伴随着一声声的亲娘啊亲娘啊嚎啕大哭起来。 我知道,无论怎么样嘶嚎,娘再也不会醒来,从此那个疼我爱我的天底下最好的那个人离我远去了,从此之后,回到家里,再也没有人对我嘘寒问暖,也再也没人给我做饭,给我包饺子了。 都说十个手指头不一般齐,兄弟姊妹四人(两个妹妹给亲戚了)中,也许我和娘的模样最相像,娘应该是对我格外开恩照顾的。 忘不了年轻时我的执拗,两次离家出走,一次是躺在了村东的地里,娘一个人满地里到处的趟找,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娘十分惊喜了发现了我;也忘不了我和爹发生了冲突,我离家出走半个月,对我失望已极的爹决意不要我了,是娘一次次哀求爹去找我。 忘不了年轻时愚钝的我,给家里闯下了塌天大祸,天生胆小怕事的娘又是经历了怎么样的担惊受怕和一夜夜的失眠,也忘不了爹娘去衡水看我,十几里的路,两个老人,为了省钱是一步步的走着去的。 也忘不了兄弟分家的时候,娘十分坚决的表示跟随我一起生活,也忘不了娘有一次竟然偷着拽了哥哥半袋的花生给我。 娘的一生是极其不幸的,十二三岁上相继没了姥姥姥爷,兄弟姊妹五个人,跟随20来岁的哥哥艰难度日,18岁上嫁给了父亲,由于家穷,娘只上了两年小学,加上娘个性拧,不会来事,过重讲究礼法的爹对娘十分的不满,抬杠拌嘴,隔夜打架几乎成了家常便饭,有时候爹对娘就是拳打脚踢,娘多次的离家,多次的哭嚎,娘多次说要不是为了你们兄弟几个,她是决心要前走的。 两人的殴架直到我大了,我决意不要父亲再打母亲为止。 童年的日子也是极其艰难的,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娘也是整日里推碾子倒磨的忙碌着,在日子的艰难中,拉扯着我们兄弟姊妹四五个人,寄予着微博的希望。 也只有在我们兄弟姊妹个个长大成人后,家里的日子有了很大的起色,起码吃喝不愁了,特别是没有了和娘打了一辈子架的爹后,娘很郑重的表示要多活几年,娘说现在多好,公粮不用交了,看病能报销了,还有钱(养老钱)····· 可是,日子好了,娘的身体却吃不消了,四五年的时间里,接连做了两场大手术,强壮的身体终于被拖垮了,而且一条腿又栓住了,走路也一瘸一拐的了! 即使这样,娘还相继弄到了两个孙子,特别是我家的儿子,他妈妈在他一周多的时候出外打工,儿子日日夜夜跟随着奶奶生活,还有哥哥六年前添了一个儿子,给身体不大好的母亲增添了许多的累赘。 但即使这样,没有什么爱好的母亲,还是毅然决然的当好了奶奶的角色,有时候骑着一个三轮车,把小孙子放到车上,骑着到处转悠,赶集上小卖部卖好吃的。 都说隔辈亲,真的是这样的,就像娘昏睡的几个晚上,一遍遍的呼唤孙儿的名字,并且好像在夜里听到了大轩(我哥家的儿子)哭声,叫陪伴到的我的姐姐出去看看去。 然而,看着床上躺着的直挺挺的娘亲,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无论怎么样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娘再也听不到了,留给儿孙们的是无尽的哀痛! 亲人们一个个来了,焚纸化钱,跪下来,念叨着,哭着,我们兄弟姐妹们也陪着哭,儿子也懂事的守在我的身边,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疼孙爱儿恩泽久,一掬慈容何处寻! 守在母亲的灵前最后两夜,我不吃不喝也不愿意说话,想着以往,想着母亲对我和兄弟姊妹的好,这一辈子再也无法报答了! 以后呢,即使你有金山银山,母亲再也不能花你一分钱了,你也休想再为母亲花一分钱,哪怕为母亲做一点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不可能了,想想这些,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掉。但是,斯人已去,无力回天,也只有顺应这一切的变化,按着丧礼的习俗,一个个依次进行着,第二天,当把母亲妆扮好,我叫上儿子,还有很多很多的亲人,看到了母亲最后的一面,那么安稳,那么慈祥,那么静静的躺着仿佛睡着了,然后,在亲人们护送母亲化作了一缕青烟永远的去了。 第二天,笃信佛教的姑姑领着100多弟子给母亲做超度,在一遍遍的经声法号中,母亲好像真的去了西方极乐世界去了,正如也信仰佛教的哥哥说看到母亲身披袈裟,金光闪闪中在半天际微笑着微笑着。 我是俗人,但是也好像觉得如果真的有一方乐土,母亲真的去了那样的世界,没有疾病,没有痛苦,没有烦恼,那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呢!!! 母亲生于1947年2月8日,于2014年农历11月7日凌晨3点30分溘然长逝,享年68岁。 (饶阳县) 刘雅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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