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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温暖的陌生人

来源:  作者:柳洪昌
2019-10-22 19: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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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岁那年,厂领导派我去天津地毯一厂学习。五个月之后,迎来了春节,老厂长打电话让我回来,一是汇报学习情况,二是让我回家过年。

  那个时候的天津,不管是人们的生活水平,还是幸福指数都远比我们这小地界高很多。尤其是地方名吃,如祥德斋的糕点,十八街的麻花,还有耳朵眼的油炸糕,很多人别说吃,甚至听都没听说过。所以,我就合计着一定要给我父母、亲戚、朋友、师博和师兄们多少都买点天津的特产。

  腊月二十八,一大早我就坐上公交车去了市里,先是买了回家的火车票,而后便按着事先“拟定的计划”买糕点、买麻花。因为油炸糕实在不好带,只给父母买了一斤,直到下午四点多才回到住地。

  不料,当天夜里却下起了大雪,我一边收拾行李,心里又为明天(住地与车站距离20多公里)去车站发愁。

  早晨,我透过玻璃向窗外望去,虽然院里、房子上、树上都积了皑白的雪层,但庆幸的是雪已经停下了。

  我提着行李,从河东区二号桥,乘坐17路公交车赶往天津东站,公交车站离候车室大概有几百米,我也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力气,左手提着一个大包,里边装有我平时读的十几本书和换洗的衣服,右手提着另一个最大的包,里边是12盒祥德斋的糕点(大八件和小八件),还有四盒十八街的麻花,胳膊上还挎着一个小纸箱子,里边是地毯专用的四把电剪子,感觉浑身可以利用的部位全都用上了。

  想想那个时候,体重不足百斤,提着和我的体重差不多的行李,该有多么吃力啊!

  排队检票的时候,我几乎是拖拉着这些行李往前挪,觉得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将其提离地面了。 

  这时,一位20多岁,像似大学生的人走过来,说:“我来帮你提着一件吧。”他问清我在几号车厢,直接拎着我那个最大,也是最重的包,将我送进了车厢。

  放稳行李,我满心感激。想打听他是哪里人氏,姓甚名谁?他笑了笑,说:“没事,不用放在心上。”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知道,他不可能记着这件小事。但对于我,虽然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可我依然还能想起他高瘦的样子,面带善良,身上同样背着两个很重的包。

  母亲生病的那段时间,我几乎每个星期都往老家跑。那时还是单休日,一周只休息一天。50公里的路程,我大多是骑自行车奔波于衡水与恩察之间。

  那年6月,正是抢收小麦的季节。我想早点赶回家,以便替哥哥和小妹伺候母亲。4点多起床。把往家带的物品捆绑在自行车上,匆忙洗了把脸,就推起车子往外走,可推开门一看,室外正哗哗啦啦地下着密集的小雨,这还真让我有点傻眼。因为这样的天气,只能改乘公共汽车。虽然那时往返车票只需两元钱,但对于每月工资只有32元的我,仍是觉得捉襟见肘。

  那时母亲已经瘫痪,望着至亲却又不能尽全孝,心里很是难过。说起来,每次都是归心似箭,想尽快地回到母亲身边,但当我真正坐在母亲身边时,却又是我最痛苦、最无奈的时刻。因为除了给母亲喂饭、翻身、按摩,再也拿不出治愈母亲的办法。

  面对母亲的病情逐渐加重,我卑微无奈,只能就着老屋那暗淡的光线,贪恋地看着母亲在病魔的侵虐下却依旧清秀的脸庞,仿佛上面刻着的不是岁月的痕迹,而是一条条爱的纹络与我俩今世不舍的亲情。

  下午四点,母亲怕我误了返程的班车,三番五次地催促,说:“丑儿啊!快走吧,晚了就没车了。”

  那天的雨,一直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大哥拿了把雨伞送我,走到恩察东环路时,突然大雨滂沱,站牌下已空无一人。大哥只顾了为我打伞,他自己却任由风吹雨打,雨水早已淋透了他的全身。

  我和大哥正在茫然无措时,突然有一辆解放牌大货车仿佛是从天而降,在我俩面前停了下来。只见司机摇下车窗,冲着我俩大声喊道:“客车已经过去了!你们如果去城里,就上来吧!”并迅速为我打开了车门。

  我丝毫没有一点犹豫,一个箭步钻进了驾驶室。同时也听到了大哥在暴雨中嘟哝了一句:“阿弥陀佛,丑子你真有福啊!”

  在车上,我端详着眼前开车的师博,应该在四十岁上下,有一种军人特有的气质,说话时有浓重的枣南口音。心想,一定是老乡无疑。

  我心里格外高兴,想打听他这是往哪里去,又是什么单位的车时,他却先开口问我:“刚才送你,并为你打伞的是你什么人啊?”我说是我大哥。

  “噢!你们弟兄关系真好啊!”他不无感慨地说。

  当他知道我要回衡水时,便直接将我送到了枣强汽车站。我想留下他的联系方式,他说:“没什么,不用客气,我也是顺路,举手之劳。”临进候车室时,我扭头还见他向我挥手。

  两位陌生人,在茫茫人海中注定是一面之缘,但隔着那么远的时空,我却时常想起他们。好在感恩的方式有多种多样,可以坚持投资自己,让自己每天都有一点进步,时间久了,同样有能力给更多的人送去温暖。

  (作者简介:柳洪昌,男,1957年3月15日生人,退休职员,爱好文学,自2017年开始习作,至今已在报刊和新媒体发表作品近25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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