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强“祖奶奶级环卫工”王春雪和她的环卫家族

　　数九这天，寒风凛冽，79岁的王春雪像往常一样，凌晨4时多就起床。她喝杯热豆奶，推起院里冰凉的三轮保洁车，5时前就出了门。她所在的城中村枣强县北王庄村，人们还在酣睡。她穿着棉袄，往街上一走，冷飕飕的。不过她知道，一会儿动起扫帚就不觉冷了，干到天亮时还会出汗呢！

　　王春雪5时30分前到岗。这时，她的4位亲人在城区不同的路段也准时上岗了，干着一样的环卫清扫工作。他们是她77岁的妹妹、70岁的弟妹、56岁的儿子、51岁的侄子。

　　王春雪的工作是清扫便道和小巷、收集附近居民送出的垃圾。她负责的路段租房户和商铺较多，常有个别人图省事随意倾倒垃圾，她必须装车拉走。清扫一遍后，王春雪开始一天的常规保洁，捡拾偶尔出现的废纸、果皮什么的。这时节，大街两侧法桐的枯叶留在枝头还很多，脱落总是断断续续的，她用笤帚和簸箕来回扫拾，尽量地上不留落叶。如果赶上下雪，还要清理便道的积雪。虽然来来回回总是忙乎，她却并不觉得怎么累。她有意识地把清扫活动当锻炼，偶尔还倒走几步健身。舒展的面容，衬上橘黄的环卫服，常让人误以为她最多也就60多岁。

　　做环卫工是王春雪向往已久的心愿。因为她嫁到城外，曾经想做环卫工都没条件。有时候回老家，就帮妹妹王春花扫大街。6年前，有个环卫工需要伺候病人，找替班的，她就动了心，在北王庄租了房子，试着干起来。

　　开始替班时王春雪已经73岁，不敢让家人知道。因为环卫工是严格的8小时工作制，不管刮风下雨都要在岗，有时饭也吃不好，确实比较辛苦。而且老人扫大街，也不免让后辈人感到不自在。但纸里包不住火，在大城市挣钱的90后孙子闻讯，回家劝奶奶立即辞掉，并承诺每月也给她一份养老钱。她不听，还说这不丢人。孙子一生气，把她的环卫服藏了起来，她只好呆在家里，让儿子偷偷顶班。两天后孙子走了，她又穿上环卫服，神气活现地扫起了大街。不久还在村里买了房，决心一直干下去。孙子终于被她的执着、乐观打动，只要回来就帮她干点什么。去年，她儿子王文新下岗再就业，在她影响下也做了环卫工。

　　王春雪兄妹4个，都跟环卫有缘。妹妹王春花干环卫最早，已经13年，妹夫在世时也做过6年环卫工；弟弟王之哲干了10年环卫，去世后由弟妹杨兰顺接手；哥哥王之申今年88岁，扫街12年，前年离岗时，侄子王际红接过了父亲的扫帚。这样，4个家庭就有8人与环卫结缘，称得上“环卫家族”。

　　王春雪一辈人，在环卫工作上兢兢业业。王春雪一年到头没请过几天假，有时赶上红白事，请了假也是匆匆去匆匆回，尽量少耽误工作。她有胃病，有时胃不舒服了就吃药顶着。王春雪说：“俺们是老脑筋了，干就一定干好，不能让人们说出‘话’来，也不能给领导添麻烦。”这“老脑筋”，就是贫困年代吃苦耐劳的“初心”。他们是半天不摸扫帚心里就没着落，对环卫工作像着了魔。前几年，王春雪、哥哥王之申、妹妹王春花、弟妹杨兰顺四位老人同时干环卫，春节时在家都呆不住，晚辈亲戚来拜年了，经常要到街上找他们。

　　“七老八十咋还出来扫大街？”经常有人问王春雪他们。尤其知道他们都四世同堂了，更觉得稀奇。王春雪解释：“出来能听新鲜事、见各种人，干点活儿很开心。重孙辈轮不到我们看护，家务活儿也用不着我们动手，不能老坐着打麻将啊。到街上遛遛弯，从南走到北，从东走到西，太没意思了；如果扫扫大街，活儿不累，既锻炼身体，心里也高兴。年纪大了能干这个也是福。”

　　王春雪兄妹土生土长，根就在这个城中村，觉得把大街扫干净了，也更像城市的老主人。干点活儿，每月还有1200元的收入，他们更高兴。重孙们拜年时，他们发的红包表明自己健康又独立；平时给重孙买点吃的玩的，还能多听几句“谢谢老爷爷”“谢谢老奶奶”。这挣的钱，可比领的养老金“值钱”多了。

　　王春雪说，在枣强县做环卫工光荣得很。枣强县城如今是全省“十佳洁净城市”，居民越来越理解配合环卫工作，还自觉设立了许多环卫工休息点、免费早餐点。平时社会各界捐赠的米、面、油，环卫工个人吃不清，不用再买。对于一些高龄环卫工，县环卫处不但给他们上了意外险，还经常有领导到他们的岗位嘘寒问暖，请他们注意身体。

　　王春雪骄傲地说：“我们就是愿意干，我们就是不怕脏不怕累的人。虽然环卫处只跟我们签劳务合同，我们却觉得自己就是正式工。上班不甘落后，每月的全勤奖也一定要争取。”

　　哥哥王之申离岗后，王春雪、王春花、杨兰顺老姐妹仨还在搞环卫，有人就笑称她们是“祖奶奶级环卫工”。她们听了很高兴：只要干得动，就不回家歇着；多干活反倒身体好，越活越精神。

　　受老一辈熏陶，下一辈环卫工也不含糊。王文新负责外环路3千米的路段，每天像过去在工厂上班一样准时。听说好几个回乡的老人拿着四五千元养老金还非要当环卫工，他觉得自己更要卖把子力气。王际红为人憨厚，干活更猛，不但白天工作8小时，还经常半夜去扫街。因为白天路边临时停车位都满着，车下的垃圾扫不净，他不甘心，等晚上没车了又去打扫。今年夏天，巡查的主管副县长发现他半夜还在扫街，非常感动，当场自己拿出500元钱奖励了他。

　　现在，4个家庭的晚辈虽然有些心疼，但都以老人做环卫工为荣。在岗的5位环卫工偶尔见面，都会相视一笑，比比谁晒得更黑。性格活泼的王春雪说，她现在越干越带劲儿，目标是干到哥哥的离岗年龄，8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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