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世家传人徐立才：我把祖传品牌献给了衡水

 

　　金鱼世家传人徐立才：我把祖传品牌献给了衡水。图为徐立才在衡水湖鱼场。

　　走进衡水湖的宫廷金鱼观赏园，一个宽大的院子中，一边是一排排水泥鱼池，另一边的温室内是一个个大型的鱼盆，一群群雍容华贵、五彩斑斓的大金鱼正悠闲地游荡着。在池子边记者见到了“金鱼徐”的第十代传人徐立才老先生，黝黑的脸，粗糙的双手，已经年逾古稀的他依然辛劳照顾着自小就喜爱的金鱼。

　　

　　我不会离开衡水，不会离开园林处

　　记者(以下简称“记”)：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发挥余热，您真是对金鱼热情不减。

　　徐立才(以下简称“徐”)：当然，我从小对金鱼就很感兴趣，觉得金鱼很特别，各种颜色，各种模样的都有，看它们在水里上下游动觉得很有意思。后来年纪大些了，放学以后还经常帮着大人们照顾金鱼，可以说金鱼陪伴了我的整个童年。再说这也是我祖辈的手艺，传承下去是我的责任，我这辈子是离不开金鱼了。

　　记：“金鱼徐”这块金字招牌来到衡水以后就没有离开过您。

　　徐：“金鱼徐”并不是单指的我，也不只是我父亲，不是我爷爷，而是我们徐家这个家族，我只是继承了这门手艺。1982年我就被调到衡水园林处，开始正式养金鱼，在园林处呆了两年时间后，1985年我就搬到中华公园那去了，那时候已经形成规模了，后来鱼越来越多，中华公园地方小了，就又调到了人民公园，后来由于市政规划原因，2012年9月份又搬到衡水湖这里。

　　记：家里没有考虑让您回北京吗？

　　徐：我父亲养了一辈子鱼，当年退休以后在家没意思，听说我在衡水养鱼，就来到了衡水连养老连带指导我的工作。我叔那时候是北京工商联和总公司养殖顾问，听说我在衡水养鱼认为我没出息，说北京的老字号还回去吧。我父亲考虑说，儿子离开衡水回北京对得起衡水人吗？毕竟这个饭碗是衡水给的，市里还很重视，给予了不少方便，衡水人对于金鱼也特别喜欢，各方面挺顺心，就这么走了也对不起衡水，所以不能走。我叔说不走就不走吧，也是和衡水有缘。我父亲生前对我说：“咱们徐家和衡水是有缘的。”我不解其意，老人说：“‘徐’与‘衡’字都是双立人起笔，‘衡’字中间又是个‘鱼’字，‘衡水’二字有鱼有水是块养鱼的宝地。”父亲说的话虽然是个玩笑，但是我一直记着，下定决心要在衡水这块土地上把金鱼事业发展起来。

　　记：您自己心里怎么想的？

　　徐：我自己其实也不想走，北京人多、车多，挤得很，日常消费也高。既然我在衡水立了牌子，就想着继续干不走了，家里老人既然也是这个意思，我心里也就踏实了。其实北京很多单位让我回去，我没回去，再说我的老伴就是衡水冀县的，家就在这里，这也是一个原因，而且宫廷金鱼在衡水已经有一定的名声了。再说，衡水的地理条件也好，不管是公路铁路都是四通八达的，便于销售。土话说了，哪的黄土不埋人，为什么我非得回北京？

　　记：落叶归根是人们的传统观念。

　　徐：我觉得无所谓，我父亲就是在衡水去世的，北京不回去也罢。其实，有很多出国的机会我也没去，有英国、美国、日本、斯里兰卡，还有马来西亚等等，都邀请过我，美国还曾经派人过来邀请我，我也没有同意。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就有“衡水三绝”这个叫法了，别人都说，老徐离不开衡水了，走了以后这个叫法就不成立了。确实，“衡水三绝”作为衡水发展的一个窗口，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并不是指着我的金鱼能卖多少钱，而是通过金鱼传播衡水的文化，利于衡水今后发展。1983年我就被中央电视台报道过，还是在新闻联播上，报道我和我的父亲在衡水如何培育新品种的过程，这让我还怎么走？

记：“衡水三绝”开枝散叶，铺了很大的摊子，唯独您“金鱼徐”一直坚守原有本色。

　　徐：在中华公园养鱼的时候我承包过一两年，园林局是事业单位，我是在编人员啊，现在我虽然退休了，但是祖祖辈辈干这一行，我离不开金鱼。另一方面我要帮助我女儿徐鸿，让她把衡水的金鱼文化进一步提高，发扬光大。“金鱼徐”目前还是以我为主，现在外面好多人想聘请我，肯定是看上了“金鱼徐”这个牌子。我女儿现在在园林处，她接了我的班，我单干了，这“金鱼徐”的字号归谁？所以我就想着好好做这份工作，把这门手艺稳稳当当地传下去。

 

　　将祖传的宫廷金鱼发扬光大

　　记：当年插队下乡来到衡水以后，还能接触到从小就喜爱的金鱼吗？

　　徐：我是1969年插队来的冀县，那时候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我到冀县后，整天干活根本顾不上养鱼，后来分配工作到了冀县印刷厂才有时间，鱼苗是从我父亲那里带回来的，亲戚的孩子们也帮忙，用板车拉来了大鱼盆，我又在院子里砌了几个水泥池子，每天天还不亮就去捞鱼虫，下了夜班就照顾鱼，孩子也喜欢金鱼，新鲜啊，其他的邻居街坊也来看。

　　记：在家里院子里养鱼也养不了多少吧？

　　徐：对，开始还凑合，后来鱼越来越多，养不开了。我老伴说，不行咱们卖去吧。我当时还不认为有人会买这个，再说，我在单位上班，又是北京的，在集市上蹲着卖鱼去，我觉得拉不下这个脸。老伴一看说，你不去我去。就在农活不忙的时候拿鱼去集市上卖，没想到还挺受欢迎，一摆上摊人们就围上来了，赚的钱比工资都多。那时候我在冀县就有点名声了，一说老徐，就知道我是养金鱼的。后来衡水立市，我听说以后就琢磨，以后衡水市肯定有公园，就能踏踏实实在公园养鱼了，这么着，1982年我就进了衡水园林处。

　　记：养金鱼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徐：就拿捞鱼虫一项来讲，冬天砸冰眼蹚冰碴子，浑身冻得发紫，只能喝上两口白酒来取暖御寒；夏天头顶着太阳，还要忍着蚊虫叮咬。那时没有交通工具，每天捞鱼虫要往返几十里路，全凭着挑着挑子走，就是为了能让金鱼吃上新鲜鱼虫。听老辈人讲，军阀战争及国民党统治时期，北京每天要关城门，为了能早一点捞到鱼虫，他们不等城门开，经常钻城墙下面的臭水沟出入，熏得人头晕眼花。不管多远，哪里有鱼虫就往哪去，有时还扒火车，发现有鱼虫的地方就跳下来，摔得人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实在是苦啊。但是每次喂鱼的时候是养鱼人最高兴的时候，一喂那些鱼都游过来了，吃得欢快，因为这些鱼就是一家人的生计啊。

记：你最早的时候捞鱼虫和现在一样吗？

　　徐：没有那么苦，但也是很累的。我们捞鱼虫讲究三快：快去，快捞，快回。保证虫子的成活率，尽量让鱼吃到新鲜的鱼虫。凌晨三点多就骑着车子出发了，车子后座上挂着俩桶，到了目的地以后什么也看不见，就在脖子上套着手电，就能看见脑袋底下那么一小块地方，就这么捞鱼虫。我在园林处的时候，夏天有一次去捞鱼虫，拿脚一踩，泥里面向上冒泡，那叫臭，周围的蚊子也多，围着我转，一巴掌下去，十几个血点，再加上又饿又困，捞完以后脑袋就晕了，撑到岸上以后我直接趴下了，醒了以后，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家。

记：夏天闷热，死水坑塘正好是蚊虫滋生的地方，可以想象。

　　徐：有时候还有生命危险，有一次找鱼虫不知道怎么就走到前里马村了，拿手电一照，看见这个坑有虫子，就赶紧下去捞，捞了一会儿觉得累了，就想抽根烟，正抽着，顺手把网在边上一戳，下去了，没影了，我那网子上可是连着两米的杆子呢，哎呦，吓了一身冷汗。我不是不会游泳，但是捞鱼虫的时候我都穿着一套皮衣皮裤，要是一灌水，会游泳也上不来了。发现这一段危险不在这里捞了，又走了二十多米，下水，又遇到这种状况，吓得我赶紧上岸了。这时候过来一老头问我干什么的，我回答捞鱼虫的，他说你怎么在这捞啊，周围的人从这里取土垫宅基地，挖的里面有很多直上直下的深坑，赶紧走，别在这捞了。从这以后捞鱼虫就警惕多了。

　　记：真险，想想就可怕，捞鱼虫真是辛苦又危险。

　　徐：危险多着呢，在人民公园养鱼的时候，有一次在滏阳河捞鱼虫，那时候滏阳河还没有改造呢，下了岸我就沿着边捞，没想到下面的烂泥特别软，开始还没在意，后来慢慢地就走不动了，脚拔不出来了，整个人就慢慢向下陷，这时候我就害怕了，越挣扎越深，慢慢陷到齐腰深了，我不敢动了。周围没人，我就自己安慰自己，沉住气，想办法脱险，来回挪是不行了，我就用手里的杆子撑在岸边，才慢慢把自己拔出来了。所以说我们捞鱼虫也是很危险的。

　　记：金鱼必须吃鱼虫吗？

　　徐：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鱼本来就是吃水中的浮游动物为生，虽然鱼也是一种多食料的动物，但喂鱼虫最好。捞回来的鱼虫先过两遍清水，再消毒，鱼虫在死水、污水里生长的越多，所以带各种菌类，为了杀死这些菌类，清洗的时候我们会加入一些PP粉，里面主要的成分就是高锰酸钾，再过清水，然后才能给鱼吃。鱼怕油腻性的食物，比如说点心、烧饼等油性的东西，这些东西扔进水中以后，其中的油就漂到了水面上，使水面与空气隔离，造成鱼的缺氧，还有馒头，虽然不油腻，但溶解在水中之后产生二氧化碳，使得水中缺氧。鱼最怕吃头发茬，不是说有人拿着这东西喂鱼，就是怕喂鱼的时候难免掉一些下去，这鱼吃了头发茬以后，容易卡到腮里，使鱼受伤，影响呼吸。

　　记：鱼虫不能人工饲养么？那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徐：能是能，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每天我的鱼差不多得需要一二百斤的鱼虫，这得多大的水面？我们不是金鱼爱好者有点就够，咱们这是生产单位，有好几万条鱼张嘴等着，所以宁可自己饿着累了，也要让鱼吃好。养金鱼这一行，我父亲总说，好汉子不干，赖汉子又干不了，要受累还要心细，不容易啊。

让衡水湖有水有鱼

　　记：衡水湖这边的鱼场规模怎么样？

　　徐：人民公园的金鱼场生产面积太小，已经制约了宫廷金鱼产业的发展。这边一期工程就占地2000多平方米，投资近百万元，养鱼池、阳光温室、晒水池一应俱全，具备了基本的金鱼养殖条件。衡水湖气候适宜，水质好，是养金鱼的风水宝地。这还不够，如今我正在市园林部门的配合下，积极跑办，为来顺宫廷金鱼养殖场二期工程争取更多的建设用地。

　　记：将来如何规划的？

　　徐：我要在来顺金鱼场的基础上，建成宫廷金鱼观赏园，进一步把宫廷金鱼产业做出规模，集生产、销售、观赏于一体。宫廷金鱼观赏园作为宫廷金鱼的展示平台，也为衡水湖增加了一景，为衡水和宫廷金鱼带来更大的商机。不仅有利于金鱼产业的发展壮大，也能为衡水的旅游事业增光添彩。我这个想法也得到了市委市政府及各有关部门的支持。

　　记：来了衡水湖这边，有什么不一样？

　　徐：衡水湖是一个国家湿地保护区，也是一个旅游区，我来这就是为了给衡水湖增加一个特色景点，牌子是：衡水市园林管理局中国宫廷金鱼观赏园，主要是面向社会，能卖的就卖，没卖的就以观赏为主。这边场地更大了，空气也好，比较适合养鱼。虽然衡水湖现在的鸟比较多，但外面的池子我都用网子罩住了。在这里养鱼就是助力衡水湖的发展，扩大其影响力。在衡水湖国际马拉松会场二楼准备展览一些衡水特色的东西，包括“衡水三绝”、深县的古陶瓷等等，专门为我设了一个金鱼馆，都弄好了，就是现在还没有开放呢。

　　记：您在这边生活方便吗？

　　徐：有得就有舍，虽然这边环境好，地方宽敞，但是买点酱油醋就得跑出几里地去，要是赶上下雪下雨，那极不方便，不过园林处给这里配了两辆电动车，这也就无所谓了。最要紧的是，这里到了晚上都是我一个人，真有点事没个帮忙的，因为这个问题我和单位反映过，想增加一两个值班的。

　　记：这里还有几个园林处的员工呢？

　　徐：有帮手是一回事，但是人家不可能半夜三更帮你去照看鱼，工作还是以我为主。比如，我冬天半夜得起来两三次，得给锅炉填煤，时刻注意温室里的温度，鱼不能冻着啊。这里的其他办公人员都已经忙了一天了，回家休息去了，这活还是我来干。我们这活讲究慢到快，快到齐，比如说看见鱼不行了，都仰水了，就是水中极度缺氧，我们就赶紧捞鱼，排水，然后刷池子，换水，再把鱼放回去，越快越好。

　　记：现在的主要工作是什么？

　　徐：现在鱼正好在繁殖期，又是多病期，忙得我一天也就睡三四个小时的觉，常常半夜三更起来，拿着手电筒查看鱼的情况。现在天气闷热，鱼多容易缺氧，所以得经常查看，有什么问题及时处理，有时候一宿起来两三回。金鱼的敌害有六七种，耗子、猫、狗、青蛙、蛇、黄鼠狼等。现在我们的日常就是择鱼，选好种子，可以说是万里挑一，其它鱼全部淘汰，这样才能得到具有观赏价值的金鱼。

　　记：鱼苗那么小，怎么选？

　　徐：小鱼破肚之后，我们就开始选鱼了，我在池子边一坐，戴上眼镜，去粗取精，鱼苗是小，所有的小鱼我们得选四五遍才行，色彩、体型、品种特点都得显示出来才算合格。我们养鱼，主要分为盆养的、池养的、坑养的。盆养的鱼是最好的，池养的是留下观察的，坑养的都是那些淘汰掉的鱼，不管它。

　　记：现在鱼场有多少鱼？

　　徐：现在场子里有四五万条鱼，因病死了的有两万多条。一方面是管理方面的责任，一方面还有客观方面的原因。今年气候不太正常，如今正赶上病期，鱼和人一样也有容易得病的时候，我养这么多年鱼，第一回发现鱼得多种病的，真菌病、白毛病、烂腮病等等都起来了，大鱼伤了也得有二百多条，还有绝种的。小鱼每天不下二三百条死鱼往外捞，今年的损失比较大。

要会养鱼更要会做人

　　记：这个手艺能传到现在不容易。

　　徐：从全国来讲，传统手艺能像我们家族这样能够一代代传下来的不多，如今传到第十一代更加不容易。我儿子不愿意干这一行，我以为要绝了，但是我女儿对金鱼很感兴趣。女孩子接班这算是打破常规了，那时候的手艺人手艺往往是传儿不传女，这也算是创新，她也就成为”金鱼格格“。

　　记：您舍得让您女儿受累继承这个手艺？

　　徐：我女儿学的专业是英语师范类的，毕业以后在找工作期间就在家跟我一块呆着，看我干活太累了，就要跟我一起干活。我说，去去去，跟着我干什么。她说，看你一天到晚，吃饭都顾不上，干起活来没时没点的，我跟你干活，我还能学点东西。我当然不同意，又苦又累的活，怎么让一个女孩干。

记：开始不同意，后来是怎么改变这个想法的？

　　徐：在人民公园的时候，有一次我夜里起来查鱼，无意间发现我闺女屋里灯还亮着呢，我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然后她就马上关灯睡觉了。查完鱼我回去躺了一会儿，不放心鱼，因为天气闷热，鱼容易缺氧，又起来查看，我又往闺女房间一看，灯灭了，但有点亮光，敲门进去一看，打着手电看书呢，看的还是金鱼方面的书。我一看，这孩子对金鱼是真感兴趣啊。

　　记：孩子体谅您的辛苦，也喜欢金鱼。

　　徐：对，后来我干活的时候，闺女就在后面跟着我，我干什么，怎么干的，她都看在眼里。其实她也有后悔的时候，有一次哭了，我问哭什么？她说，太累，我这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这是刷鱼盆刷的，温室里有几十个大鱼盆，每个直径得七八十公分，干活时间长，孩子眼睛也鼓起来了，总低着头啊。可是想到自己是第十一代传人之后，就又坚持下来了，因为这是一份责任。之后我经常手把手教她，教她干这干那，如果总是心疼她，孩子是什么也学不会的。我会把我老一辈以及自己的经验都会毫无保留地教给她，按照我父亲考教我的方法我也会考她。

　　记：您父亲是怎么教您的？

　　徐：谈到技术传授，我父亲有个特点。当时我还在园林处的时候，我父亲还没退休，听说我在衡水成立了一个鱼场，就过来看看，帮我管理管理，还帮我捞鱼虫，我说您这么大岁数了，能干得了？但是父亲还是手把手教我，以前我捞过鱼虫啊，但是深水层的鱼虫怎么捞？浅水层的怎么捞？鱼虫少怎么捞？动作各有讲究，都是为了提高捞鱼虫的效率，从父亲那里我就学到了捞鱼虫的很多东西。有一次干完活，我父亲在鱼场看鱼，忽然叫了我一声让我过去，说看看这鱼，我一看这鱼仰水了，就是缺氧了，我父亲问怎么办，我说先把鱼分开，加点老水调节一下水质，我父亲背着手不说话就走了。这是考我呢，类似的场景还有很多，都是父亲和我说很多知识，考我记住没有记住，这是一种让人记忆深刻的教学方式。

　　记：总教养鱼技术不行，还得教孩子怎么做人。

　　徐：我这人心软，看见别人受苦受难，总会有同情心，看见别人困难，出于自己的良心和善心去帮助他们。我初中毕业以后，在北京橡胶厂当临时工，等着分配工作。有一个中年妇女，挺不容易的，穿得破破烂烂的，一看家里面就很困难。工厂干一天的活，给一天的钱，每天我都把钱给她。还有，我在冀县插队，没分配工作以前，我妈怕我这边冷，给我做了一件棉袄，结果我把这棉袄给村里困难的人了，自己觉得大小伙子冷点没关系，我妈知道了把我揍了一顿，毕竟那时候我们家的经济条件也不怎么样，后来我妈知道真相以后，还夸了我两句，又重新给我做了一件棉袄。

记：您的一些做人理念也会传输给孩子。

　　徐：对，而且是身体力行。今年5月份，大赵村有个老头，说话不利索，结巴，时不时带孩子来我们这看鱼，孩子穿得破破烂烂的，我就问孩子是谁，老头说了半天我才听明白，是他的孙女，我一看怪可怜的。我说孩子怎么这么脏不洗洗，他就说了，他老伴出车祸死了，儿子有点傻，儿媳妇也是有点傻，孩子都是由他来照顾。觉得怪可怜的，我就和女儿以及鱼场的员工说要不咱们去看看人家，就买了几件衣服，买了个大西瓜，还买了一些学习用品就去了。到了地方才想起来不知道老头家在哪，就和人打听，当时打听也没打听到，这时候那个小女孩正好从一户人家走出来我们才找到。我们进去之后，发现屋里面又脏又乱，坐的地方也没有。做的饭也就是一些小米粥，然后就着咸菜吃，我一看心里更难受了。就把东西拿出来，给了老头。

记：这个老头也真是不容易，多亏社会上有您这样的好人。

　　徐：后来过了些日子，听他们村的人叨叨，说这个老头得脑血栓了。我一听更担心了，这一家就指着这个老头了，老头一倒不就垮了吗？我就带着女儿拿了箱奶，拿了些点心，还有一些水果就去看老头了。我们还准备把家里用不着的衣服找一找，给他送过去。小女孩太可怜了，才上二年级。老头现在好多了，栓得不厉害，但我们时不时地去看看。

　　记：养这么多年鱼，有什么人生体会？

　　徐：养鱼是个乐趣，我们徐家养金鱼的技术如果从我这一代失传，首先对不起祖宗，但更对不起的是国家。能把祖传的行业继承下来，没有扔掉，还能够继续传下去，我觉得很自豪，很欣慰。我这人心态平和，爱好很多，比如养鸟、养狗、做风筝，风筝我会做十几种呢，我还会玩魔术，就是一种好奇心和求知欲。我这个人好交朋友，拿钱不当回事，从来没有把自己看多高，别人说我也没架子，有什么架子？不就是一身骨头架子么，就是个养鱼的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