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水仁医吴殿华:看到别人有难,我在家里就坐不住
衡水仁医吴殿华:看到别人有难,我在家里就坐不住。吴殿华(右二)在天津塘沽中医医院 衡水仁医吴殿华:看到别人有难,我在家里就坐不住。吴殿华询问伤者情况 衡水仁医吴殿华:看到别人有难,我在家里就坐不住。吴殿华正在给伤者诊断病情 吴殿华,1933年出生,故城人。1948年参加工作,先后任冀县人民医院外科妇产科主任、院长。1996年退休后,任冀州市职工医院院长。工作期间,先后参加邢台、唐山抗震救灾医疗救助工作。2008年汶川地震后,他第一时间赶到震区救灾,成为全国第一支达到灾区救助的外地医疗队。后又参与玉树地震、舟曲泥石流、鲁甸等灾区的医疗救助,被称为“大爱仁医”,荣获“全国抗震救灾模范”称号。 在冀州市职工医院,吴殿华常备着三万块钱左右的药,还有几十件医疗器械,三四个年轻人值班,这就是吴殿华的抗灾救援队的物资以及人员,他时刻准备着,哪里需要他,他会马上冲过去。
2015年8月12日,位于天津滨海新区塘沽开发区的天津东疆税港区瑞海国际物流有限公司所属危险品仓库发生爆炸,爆炸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和大量人员伤亡。吴殿华在电视上看到报道之后,毫不犹豫,再一次冲到了救灾前线,为受灾的人民群众贡献出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哪怕救一个人,心里也就踏实了
记者(以下简称“记”):您参与了汶川、玉树、舟曲、鲁甸等灾区的医疗救助,天津发生爆炸,您再次冲到前线,真是宝刀不老。
吴殿华(以下简称“吴”):能动我就过去了,看到灾难现场我在家坐不住。我是在电视上看到发生第二次爆炸的时候过去的。说实在的,现场惨极了,600米以内楼房的玻璃都碎了,更不要说爆炸中心了。需要治疗的人很多,划伤、擦伤那都不叫伤。
记:过去以后您在哪里工作?
吴:大概离爆炸点三里地以外,有十三个安置点,都是宾馆、学校这样的建筑,收拾出来安置伤员和无家可归的人员。我过去以后就让我负责一个安置点,在天津职工技术学院,分配基本上都是固定的,分到哪就驻扎到哪,然后根据分工分成各个小组。每个安置点都有分包的医院,我这个点是泰达医院和天津塘沽中医医院。我们这里送过来了大概二百人,需要治疗、换药,都不是特别重的病人,大部分都是来天津打工的,来自全国各地的务工人员。
记:您的小队有几个医生?
吴:这一次去了四个人,我们去了以后得先去指挥部报道,一方面验证身份,另一方面方便统筹安排。随后我们被安排到了国际宾馆了,有点受宠若惊,太高级了,我们住了人家三个房间,吃的是自助餐,上级安排都很好。
记:这一次与其他救灾有什么不同?
吴:主要有两个方面,这一次的经济损失很大,影响也很大。虽然没有地震灾区余震的威胁,但也有风险,因为是安置点,为了防止意外,在爆炸点附近居住的人也来到了这里,比如说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当时送进来并不需要救,看起来没事,但可能老人身体上的一些老毛病就会导致意外,如脑出血、心梗都是急病,这样的人要尤其注意,这属于次生灾害,出了意外以后没法交代。李克强总理强调“要万无一失”,在安置点一发现任何不对劲马上送医院,我这里有二百人需要关注的,需要多观察,多留心,所以24小时都不能离人。我们医疗小组回撤的时候我手下治疗观察的200个人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安置点,剩下的几十个人也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了。
记:另一个方面呢?
吴:这一次的用药并不是很多,毕竟都有当地医院分包着呢,当地的医疗、民政系统反应很快,在人力、物力给予了很大的支持。我诊断以后说出了治疗需要的药物之后,跟着的医生记录下来马上去准备了。我这次带了大概三万块钱药,还有几十件医疗器械,但用的不多。在地震灾区时地方不行,那时去哪里找医院,去哪里找药物啊?当地医院不是离得远就是已经倒塌了。
记:这次救灾有什么体会?
吴:经过这么多次,也锻炼了我自己,我感觉也有经验了。当初去唐山大地震的时候我去救灾,那时什么都不知道,连手电也没带着,就带着一个急诊包,有什么用?不管是之前的几次地震还是这次天津爆炸,去的医护人员并不少,国外的、国内的都有,我们这个医疗队算是小的,尽管这样,在家里我就是坐不住,还是觉得应该去,说难听点,哪怕救一个人呢?这样我心里就踏实多了,那也算是尽了我的一份力量,帮助了他们。
要多多培养年轻一代
记:在天津驻扎了几天?
吴:来回一共七天,在那里工作了五天。
记:身体怎么样,还吃得消吗?
吴:我也注意着呢,带着药按时吃,也没有很劳累,因为跟着我的都是年轻的医护人员,也照顾我。我去天津之前不久刚做了心脏手术。
记:你的心脏怎么了?
吴:我的心脏房颤了,自己觉得心慌、虚弱、头晕,脉也乱了。我是6月25日在北京做的手术,手术做得不错。七八年以前我闹过这个毛病,但是吃了药就没事了,但是这一次吃药过不来了,就做了手术。这种病容易复发,所以现在还吃着药维持,另外就是自己注意不能太劳累。
记:这么大年纪了还做手术,危险有点大。
吴:当时确实考虑过做还是不做,主治医生主张维持着,他也是顾虑我毕竟这么大年纪了,但我还是决定做。因为我觉得身体不行的话,出不了门,好多事就做不了了,我还想趁着能动多做些事情。当时也是受了罪了,很难受,检查了好几天,比如说做检查时,得把管子插到食道里做,探头比插胃管的管子还粗。现在看来恢复得还是不错,过了近半年了,没有复发。我现在也注意着呢,按时吃药,注意休息,否则复发了以后又麻烦了。
记:在北京住院多少时间?
吴:有十来天吧,6月27号回来的。回来一个多月,8月12日那天天津爆炸事件发生了。当时我看到报道以后,在家里就坐不住了,发生的第二天还是去了。平常我们都有准备,常备药物和器械,也有医疗队员。得挑一些经验丰富一些的,要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在病房里都看不出什么,一旦到了类似地震那种复杂的场面,他们肯定更乱了。
记:您这么大年纪,以后这样的活动肯定交给年轻人了。
吴:对,所以最近我们正在办党员活动室,培养入党积极分子。一方面年轻人的积极性挺高,但是民营单位的人员流动性比较大,今天在这干,一段时间不顺心了可能就走了,因此民营企业办得比较困难,别的地方不太清楚,但是在我们这种私营医院这种问题比较突出;再一方面,有一些年轻人想要入党,单位没有这个部门,让人抓瞎,所以我们申请了一个党支部,我是书记,还有一个组织委员,一个宣传委员。私营企业中也得有一种政治空气,否则别看说的好听,到时候能不能冲上去,真是个问题,跟我出去几次的年轻人经过锻炼就强很多。目前已经有两个人入了党,还有三个预备党员。我们还在筹备开办了一个党员活动室,得讲党课受教育啊,对于年轻一代得让他们有正确的政治认识,这也是我们老一辈共产党人的责任。
记:这是政府要求的?
吴:不是硬性要求,我们自发申请的。说实在的应该有,应该发挥党员的作用,对于扩大党的群众基础、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促进企业的科学发展,在这几方面都有重要意义。管理方面也有一定的优势,能够增强员工对于企业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带动其它员工更好工作,产生更大的效益,也能进一步加强企业与政府的联系,对企业本身的发展有很大的益处。
年纪大了,力所能及地帮助别人
记:老年公寓现在怎么样了?
吴:暂时没有什么变化,政府已经批给了我们一百亩地,我们正在筹划当中。去年新华社发了一篇文章提到过我们的老年公寓。因为全国在医院下面建养老院,这种模式我们是第一家。
国务院在前年的九月份提倡“医养结合”模式,在江苏、浙江搞试点呢,新华社的记者是这么说的:“早在十年前,对于医疗养老结合这一模式,民间已有探索。河北省冀州市有一家民办医院——冀州市职工医院。院长吴殿华2004年就以自办医院为依托创办了老年公寓。”但是说实话,我们并没有起到很好的领头作用,办得也不是很正规,一些经验是有的,但是没有总结出那种纲领性的东西,我们也正在努力动脑子尝试各种可行的办法,摸索着前进,否则“第一家”这种称号名不副实。
记:您走在了国家前面,这个想法是怎么想出来的?
吴:这个想法不是冒出来的,是现实逼出来的。如果家里有一个完全不能自理的病人基本上全家都得围着转,都得照顾,这给正常的家庭生活带来很大的不便;但是住院呢?首先住院费肯定是一个大的负担,再说医院也不会让病人长期占着床位。其实当初办这个老年公寓就是因为这些矛盾办起来的,当初就有那么几个不方便的病人,我就让他们住在那里,可以就近治疗,后来人越来越多,我索性就办了这个公寓,当初那里是办公的地方,现在办公都搬到前边楼上来了。
记:民办养老院与政府办的福利院两者现状如何?
吴:老年公寓我们一般只收800块钱,管吃管住,水电暖,卫生都包括。那些护理员得有护理知识,但是护士学校毕业的年轻孩子每月给他们3000元钱的工资都不愿意来。我这里住着的老人大多数家里条件都比较差,最低的800块钱标准都交不上,一个月交六七百的不在少数。因为有这种实际问题,所以民营养老机构投资太大,而且成本收不回来,国家办的话,目前老龄化这么严重,也没有那么大力量,所以国家提出了“医养结合”这么一条思路。
记:目前养老院中的病人怎么样?
吴:现在老年公寓那边有九个服务员,我算是兼职,住了将近七十个老人,基本住满了,所以大家都非常忙碌。庞华章是我们老年公寓的一个卫生员,前一段时间老庞正在医院楼道里打扫卫生,突然心口一阵疼痛,还没来得及呼救,就昏倒在楼道里。
我当时发现了赶紧组织抢救,可是他心脏已停止跳动了,我马上组织人员插管、上呼吸机、电击心脏……旁边有人提醒我,家属不在。我说,先救人,出事我担着!经过紧张抢救,老庞有了心跳,但依然没有呼吸。他的家属赶到后都认为没希望了,回家把寿衣、灵堂都准备好了。但是我没有放弃,安排护士为病人连续高压输氧。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老人终于有了呼吸。现在老庞干活更卖力气了,逢人就说这个事,直说是奇迹。我认为作为一个医生,该办的必须要做,否则我心里不安,良心上过不去,还有一线希望就应该尽最大努力。
记:他肯定非常感激你。
吴:还有一个人,四十五岁左右吧,因为脑栓塞瘫痪了,护理员给他接大小便,喂他吃饭,扶着帮他康复。住了一年差不多好了,他主动请求留下来照顾其他病人,现在在这里工作已经几个月了,按说治好了就应该走了,但是他没有,他想要报恩。就算是想找个赚钱的工作,这种工作也不是谁都愿意干的,何况是四十多岁的身体健康的人。
记:我知道除了医院这边,您还经常出去看望有病人的困难家庭。
吴:早上我就刚出去看望过一家人,男主人叫步怀东,今年77岁了,这个家就指望着他了,老伴瘫痪在床,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女儿在精神方面同样有障碍,家里雇着一个保姆,就指着老步两千多块钱工资。我给这家人义诊十几年了,一直在照顾他们,经常检查检查,送点药。去年政府照顾下让他们住进了廉租房,生活条件改善了很多。
被疾病拖垮的家庭不在少数,因病致贫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一次性的,不管花多少钱,治好了,国家报销一部分,剩下的就算有欠账也是还完就完了,还有一种就是治完之后需要回家养着的,需要人照顾,需要长期服药,这就没完没了了,对于一般家庭来说是个很大的负担,好过不了。这样的病人我接触得多了,我跟的最长时间的病人得有三十多年了。我尽量照顾着他们,经常过去给他们检查检查身体,送一些药、吃的。
记:你自己年纪这么大了,精神头还是不错的。
吴:身体条件摆在那,没有那么大精力了,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每年冬天,在深圳的小儿子都接我和我老伴去那边过年,今年春节前,我们过去看了看就回来了,因为老年公寓里有60多位老人不回家过年,我们要陪着他们。有人劝我,那么大岁数了,别那么拼了,但是我觉得,我这身体只要还能动,力所能及的事还是应该多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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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邢梅智